荒原——第二章
“......前任皇帝查尔斯·Di·布列塔尼亚，手里掌握着能够消灭人间的各种贫困的力量，却用这种力量来毁灭人间的各种生命，让他的千万士兵、亿万百姓白白为他牺牲。今天我要宣布的，不是个人与政团的取代，而是自由与平等的胜利.......神圣布列塔尼亚保证会尽最大努力帮助你们自立，无论是废除贵族阶级的免税特权，还是全体臣民税率平等，为了在阻碍重重的地方开拓这些事业，我们将使用必要的战争手段......为了消灭拦在人类自由民主秩序前面的敌人执起刀枪！世界啊！沿着我们开创的自由道路前进吧！人类啊！朝着我们指向的真理之巅攀越吧！荣耀属于我们！ All Hail Britannia！”
“欣赏自己的演说有必要这么高兴吗？”
C.C.蹬掉了自己的靴子，动作流畅得把自己蜷进柔软的沙发里面，用视线的余光扫过了鲁路修桌上的电脑。
“哈~正义的皇帝，很顺利嘛。”
将仍在转播的视频关闭，鲁路修转头朝着魔女扬起笑容，
“至少这表面看上去，是相当民主吧？”
魔女回应一个不可置否的眼神，这强制推行的几条法令将不久后便会现出其中端倪，那后果是如何，这计划中的人可都一清二楚，就连推算出的暴动时间也吻合着他们下一个计划的执行时刻。
“作为第一个敢把历代皇帝陵墓毁得不留余地的人，我还是有点佩服你的。”
C.C.一边说着一边扭动了一下酸疼的腿，她对这会客室里的沙发感到不满意，这不如白羊宫皇帝寝宫的高级货舒适，她有些后悔把她的芝士君给抱回去了，总感觉少了什么似的。
“这可不容易。我得感激一下吗？”
鲁路修仍旧笑着调侃回去，他又将视线移开，敛着一半的眸子垂视面前电脑。分析现下的一些情况势态，旧皇帝派虽然时而冒出头来，但几番打击下也基本没有了主要的战力，零零星星的一些反抗由着那群顺从的奴隶也足够平复。现下只等待修奈泽尔那一派出手便能启动下一步计划......但是，等待并不是第一的方案。
“日本方面潜伏部队至少要用十天才能完成布置。”
C.C.没忘记刚刚接到的汇报，她继续说道，忽而瞥见桌上的一盘三明治，便伸手前去。久违的饥饿感......尽管计划是拟订好的，但落实下去仍旧耗费心神。在这一点上她倒是挺佩服枢木朱雀，平息各地反抗的空隙还有余力接受鲁路修制定的轨迹训练。
“十天吗？”
低声重复了一遍，鲁路修看着C.C.已经拿起了桌上点心，不由喉咙里发出一声怪异音调的轻哼。
“怎么？”
C.C.显然察觉到此，她转头看去，准确地捕捉到那人眼中一闪即灭的光芒，然后她停住了动作，把点心重新放回了盘中。
“嗯......十天足够了——在那之前将战场迁至那边。”
“还有清理掉碍事的财阀......皇帝鲁路修独裁统治的野心就快要露出来了。”
听着C.C.的补充，鲁路修抬高了眉尾，这确实。
“说起来，你那身拘束服要穿到什么时候？现在的布列塔尼亚已经不会困缚你了。”
鲁路修将电脑合上靠在沙发上随意得问道，他记得C.C.原本的理由，但如今教团已灭，布列塔尼亚也为他所掌控......不，最重要的还是——
“我明白了，这世界很快就能摆脱束缚了。”
不等C.C.作出回答，他又自顾自得接道。
“不是哟，大概我是习惯了这身装扮，这样也方便更换。”
“鲁路修，罗伊德先生说如果把德鲁伊系统的速度再提升的话——”
“绝对防御的输出就会相应减损。这个我已经知道了，朱雀。”
抬头看了一眼刚进门的朱雀，鲁路修打断了他语气不善的话语，蜃气楼如今最为重要的目的就是环境数据的采集，在布列塔尼亚军队的护卫下再加上朱雀，绝对防御反而没那么必要。
“但是——”
朱雀将眉头锁紧，他很清楚鲁路修的理由，但他生怕这中间万一出了什么差错，就功亏一篑。这容不得皇帝本人有任何一丝的闪失。
“你太谨慎了，这有时候可不是什么好事。”
鲁路修坐直了一些，他语气轻松地说道，然后抬手指着面前的精致食盘
“吃点？”
“这应当谨慎，你知道这有多重要。”
顺手拿起一块三明治，朱雀仍旧没把他凝重的表情卸下，他再度说道，根据先前杰雷米亚·哥特瓦尔德整理的汇报，几乎已经确定了鲁路修的猜想，然而修奈泽尔手下的前圆桌骑士并不知道会以何种形式进攻——
“味道如何？”
朱雀听见一声清亮笑声，C.C.已经扬起了一脸的欣赏表情。这幅模样他这段时间可是见够了，他甚至觉得这女人还是保持她最先待在皇帝身边时一副寡淡模样最为合适。
“我说了，你要想看他出现罗伊德的表情是会失望的。”
看着朱雀本就僵硬的表情似乎变得更加沉重，鲁路修支起手臂撑着头将他的眸子眯了起来，轻快得回应了C.C.没得到回答的问题，似乎很享受看到朱雀露出这种表情。
“真恶劣啊，明明是你先捉弄人，如今倒又是我的兴趣了。”
C.C.抬高眉尾，用带着玩味的语调佯装被扣了一顶天大的帽子似的委屈调侃，末了她见到朱雀仍旧神色平静得把东西咽下，又不由稍微称赞得感叹一声。在朱雀彻底吞下食物时她便恍然了其中对过往与现在的用心。
“塞西尔小姐既然来过了，那圆桌骑士攻击轨道的应对调整已经最终完善了......然后——”
“然后就该是把障碍清除的时候了。”
接上朱雀未完的话语，鲁路修站起身来，扯松一些高高束起的领口。这下，就该等阿瓦隆试作型上的准备工作完善。
“朱雀，去骑马吧，上一次可还没分出胜负呢。”
“什么？这种时候——”
朱雀有些惊愕，显然这种随时面临突发状况的时候并不是去做这么悠闲的事情的好时段。
“偶尔也需要交换一下，走吧。”
还想再说着什么的朱雀一瞬从面前之人的眸底看到了那积攒深沉的情绪，由那日他自定的明日向往便逐渐显露，那完全逆背查尔斯皇帝的理念......因为——每一刻都如此珍贵啊。
“奉陪到底。”
语调不再凝重，朱雀回道，然后他看着一旁的C.C.继续说道
“一起吧，正好你那边也暂时处理完了。”
“诶~这倒有些稀奇。”
C.C.把自己软成一团的身子坐直了起来，眼瞳里映衬了些许亮光，用脚把地上的靴子扒拉到跟前，她笑道
“对于knight of zero 的邀请我可不能不答应啊。”
“还有罗伊德先生，他今天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而且和塞西尔小姐在赌气，把他也叫上吧。”
朱雀想了想，视线从桌上的点心上移开，继续提议道，他想起先前罗伊德先生的抱怨，神色又再度松释了一些。
“可以，正好新进用来抵税的马匹已经训良了。”
帝宫里的密林比阿什佛德学院在校园周边划出的一块场区不知广阔了多少倍，茂林中穿射下金色光束，这看上去神圣极了，仿佛穿行其中就能被沐浴圣洁。
“朱雀，你的马今天似乎有些不听话呀。”
鲁路修看着朱雀胯下的黑马不安得用蹄子刨着地面，眼中闪过一些莫名情绪，他拉着缰绳绕着朱雀转了一圈，一边朝着正在加重手上缰绳控制力道的骑士说道，很难见到这种情况......黑马与朱雀并不算陌生。
“看来今天你没上次的好运了。”
微微抬高下颌，鲁路修有些傲然得说着，然后扯转缰绳俯身轻踩住脚蹬便朝着密林进去，阳光在他身后落了一地，扬起了些许尘埃。
鲁路修转身迅速的离开让朱雀显得更为不安，先前很听话的马此时似变得更加焦躁一般，原地踢踏了几步打着响鼻。
“朱雀~这个可不是驾驶兰斯洛特哦——”
随后跟过来的罗伊德和C.C.各自选了匹温和的马，慢悠悠得晃了过来，罗伊德看着朱雀控绳的力道越发之重，先出声说道。
“确实，你这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可不讨人喜欢，动物可对散发的气息相当敏感，难怪亚瑟最近都不缠着你了。”
C.C.同样笑起来，其实最近很难看到骑士有什么可以挑出毛病的行为，就算鲁路修不经意得捉弄似乎也并未影响了什么，难得见到他在这么一件小事上焦躁的模样，本打算好好取笑一番，话到嘴边却不由得变成了无奈。
两匹褐色的骏马也先后厉害，朱雀盯着前面密林深处已经看不到那人洁白的身影，不是驾驶兰斯洛特......吗？
他双腿松了几分力气，胯下不安分的黑马腾起了前蹄，将身子贴紧了马背，他再一蹬踏便随着一个腾空的跳跃向前奔去。耳边掠过疾风，呼啸的声音近似呜咽，浓密的林子里有不少珍奇的植物，景象颇为漂亮，但朱雀眼中却只唯独朝着那唯一目标，所有景色都与之无关。
疾驰而过的身影从罗伊德和C.C.身边掠过，但他未曾停步，仅数秒就消失在二人的视野之中。
“看来也并不是笨蛋啊......”
这次先是C.C.中断了先前的谈话，说起了刚刚那道疾影。
“哈~”
罗伊德发出惊诧的音调，他抬手托了下自己的眼镜框，他说道
“原来也不止我们这么认为过啊。”
“是吗？还真是深得人心呢......但是，在那人心中认同的人中怕是没谁能比过他了。”
C.C.拉紧手中的缰绳稳住了马匹的速度，暗金瞳眸里迅速弥漫了所有的复杂情绪，从那年夏日，那齿轮转动的一刻见证的所有。
“啊哈哈......陛下吗？我是没见过哪个皇帝这么纵容自己骑士的......”
罗伊德再次用他独特的嗓音成功得让C.C.挑起了眉，金色流光便隐匿在道道光束之下。
“塞西尔还真没说错啊——”
“诶？哦呀......她说什么了？”
“什么都没有哟。”
C.C.扔下一句，便加快了一点速度。
“——真奇怪，你是在等我吗？”
朱雀追上先行离开的少年没用多久，他拉住缰绳停在鲁路修旁边，他凑近了皇帝，探身过去闻到了沁着汗水湿意的熟悉气息，夹杂着被炎日蒸发的树林里的植被的气味，像极了童年里某日的午后。
他的问句没得到回应，鲁路修只管抬头向上看着，朱雀好奇得也抬头看去，便知晓了原因。
他们的头上有一个不大的鸟窝，里面还传来几声不间断的轻微啼鸣，几张小嘴朝上张着，等着觅食回来的成鸟喂食。
“有点怀念啊——”
朱雀轻轻感叹道，他想起幼时的一些荒唐行径，尽管现在看来是如此的幼稚可笑，但那确实是不可忘却的美好回忆。
“是呢，我至今都无法相信当时自己能为了一个鸟窝整出那么大的动静。”
鲁路修显然也想到了一处，他转过头笑道，树影在他脸上投下阴影，将他脸上的一丝惫色隐于暗光之下。
“你必须承认没我的指挥，你铁定没法完成。”
“但是，最终实行可是我完成的——”
不服气得争辩了一句，似乎又是当年的情景，互相不服输的争执，虽然后面总归会是鲁路修取得最终的胜利，但那只是他比自己雄辩得的多......
“没错，你的功劳。”
鲁路修笑意又扩大了一些，他回道。
朱雀却在这一瞬愣住，他移开目光，撇向了别处。眼睫微微翕动，他似乎从这景象中又看到昔日倔强，但如今不想去争这输赢了。
寂静下来的气氛让他似乎更听清了那树枝上的鸟鸣，他恍若听见其中纷杂，而后身下的马匹先行煽动了一下耳翼。
“小心！”
朱雀在两匹马让开步子的前一秒迅速出手接住了来自头顶上的“攻击”。
“是雏鸟。”
他对靠过来的鲁路修说道，一只羸弱的幼鸟在他掌心轻微得颤动着，张着嘴微弱得发出叫声。他的掌心感受到灼热的温度，来自生命的跳动，里面就像盛满了希望。
“应该是争食不赢才被排挤出来的。”
鲁路修平淡得说，这巣里太过拥挤，成长中，弱小的便会失去生存的依靠。
朱雀点点头，然后他跳下马背，顺着粗壮的树干枝桠爬了上去，将雏鸟放回了巣里。
“你不该这么做的——”
鲁路修先说道。他和朱雀并排着在密林的道路上前行，平稳而缓慢的马蹄踩在一些早已腐朽的枝桠上发出脆响，或许这底下还埋着各类动物的骸骨，这最终都会化成泥土成为树木的养料，下一棵参天林木将伫立之上。
朱雀没有应声，他仔细听着这声音之响，它竟盖住了自己耳边刚刚一直萦绕的幼鸟哀啼。
“这是自然定则，即使你将它送回去，它也会再度被推拒排挤；如若沾染了生人气息，或许成鸟会因此而遗弃整个鸟巢。”
平静的话语让朱雀侧目过来，墨色笼罩住了瑛绿双眸，然而鲁路修却没顿住话语，他继续说道
“不必去为此而觉得不公平，这只是弱小者的无能为力啊——但是......”
稍稍顿住了一下话语，鲁路修缓出一口气，他偏头看向身旁，朱雀正沉默得看着他，他见到了那眼底未曾被污浊的新绿，那足够让他庆幸和欣慰
“——人类，终究是不同的啊。正因为弱小，才用尽全力得去希望着。”
朱雀仍旧缄默话语，他们已经不需要对此多说什么，所有的一切已经达成了默契，或是说，从一开始他们就已然如此，不需要任何动作，话语，甚至一个交错的目光。
他还是不忍看那种笑容。
一手松开缰绳，朱雀拦腰将挨得极近的鲁路修揽过，狠狠地印上那唇上的上扬角度。他耳际传来幼鸟微弱啼叫，那再度跌出巢穴的雏子，被抛弃的巢穴，一堆腐烂的尸骨；但又有参天林木树立，新的候鸟，新的生命......他知道啊，所以才会将那最终的目标，那沉重的愿望背负，就算——
“笨......笨蛋！会摔下去的！”
鲁路修抓紧了手中的缰绳，他在这细致的亲吻中模糊得说道，白色的骏马会意得更加靠拢过去，并不让这稍显悠闲的步调有什么变化。
“不会，我会抓牢你的，一直以来不都是这样吗？”
朱雀挨着仍旧泛着凉意的唇瓣，他低声得说道，这话语带着颤动由唇舌传递至肺腑，然后全然扩散到了整个心间。这的确啊。
我会向你伸手的，一直都会。
“朱雀，要继续比试一下吗？”
“当然，奉陪到底。”
###############################
感谢鲸 @太阳鲸 为《半翼》写下的完整演讲辞
皇帝鲁路修·Vi·布列塔尼亚 演讲辞：
二百四十多年前，我们的先辈在北亚美利哥洲着陆，带着对希望、真理和自由的追求，建立了这个曾在血光杀戮中一再挺直背脊的光荣国家。前任皇帝查尔斯·Di·布列塔尼亚，手里掌握着能够消灭人间的各种贫困的力量，却用这种力量来毁灭人间的各种生命，让他的千万士兵、亿万百姓白白为他牺牲。今天我要宣布的，不是个人与政团的取代，而是自由与平等的胜利！我们将继承先辈为之奋斗的那些革命信念，让每个国家，每个利益集团和每个贵族特权群体知道，为确保自由的存在和自由的胜利，我们将付出任何代价，承受任何负担，反抗任何敌人。世界各地正在身居茅舍和乡村、为摆脱普遍贫困而苦苦斗争的人们啊，是时候让整个世界意识到了，你们仍然坚持着生而平等的美好信念，你们仍然想做自己家园的主人！神圣布列塔尼亚保证会尽最大努力帮助你们自立，无论是废除贵族阶级的免税特权，还是全体臣民税率平等，为了在阻碍重重的地方开拓这些事业，我们将使用必要的战争手段。军队、现代武器和装备，神圣布列塔尼亚曾于炮火中诞生，如今他依旧愿意继续这项光荣而正义的使命，为了消灭拦在人类自由民主秩序前面的敌人执起刀枪！世界啊！沿着我们开创的自由道路前进吧！人类啊！朝着我们指向的真理之巅攀越吧！荣耀属于我们！神圣布列塔尼亚万岁！
*鲸如是说：其实你看这段话打着民主平等的旗帜，其实是要光明正大地扩充武装军事力量。
